——摘自《后汉书•杨震列传》
很早就听说过“四知”,即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却不曾想到这个词源一对师生间的对话。站在杨震公祠的“四知堂”里,咀嚼着竹简中摘自《后汉书•杨震列传》的一词一句,思绪被带回到两千年前的一个夜晚。
这一年,杨震前往东莱郡赴任的时候,途径昌邑县,而他从前所举荐的荆州茂才王密正好在昌邑任县令。
晚上,吃了晚饭的杨震坐在驿馆的房间里,对着灯烛拿出一本书来看,这是他多年习惯了。
当杨震正全神贯注地读书时,忽听敲门声。“谁呀?”杨震心想,这么晚了,谁来找我呢?开门一看,原来荆州茂才王密,十分高兴,忙把他让到屋里坐下。“老师,你这么晚了还在看书呀!”“是呀,孔老先生说,温故而知新,有些好文章读一遍有一遍的体会,越读越有味啊!”“是,是。”这王密过去也是特别勤奋好学,他曾把古人写的好文章一读再读,一抄再抄,直到能倒背如流为止。杨震欣赏他的就是这一点。“你现在还看书了吗?”“看,看……”杨震点点头。“你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吗?”“没有什么事,主要是来看看老师。”
说话间,王密就把一个沉甸甸的包裹从脚边提上来放在桌上。只见王密打开一层层包裹,露出一只十分精致的木匣子,木匣子还锁上了一把小小的铜锁。“什么东西呀,神神秘秘的。”杨震心里想。当王密打开铜锁,露出满满一箱子亮闪闪明晃晃的十锭金元宝时,杨震大吃一惊:“什么意思?”“孝敬老师。”杨震连连摇手:“不可,不可。”
他心里明镜似的,晓得王密深夜赠金,不外两层意思,一是答谢荐举之恩,二是希望提携。望着一箱光灿灿的金子,杨震觉得自己的人格受到了侮辱,又气又急,严肃而不失温和地批评他说:“我过去了解你,但你却不了解我这个老师,这是什么意思呢?”王密说:“恩师,三更半夜不会有人知道的,请收下吧,这是学生的一点心意。”杨震义正言辞地说:“天知,神知,我知,子知,怎能说无人知道呢?”杨震坚决地拒绝了这一份厚礼,王密惭愧地低下头,锁好箱子,打起包裹,默默地离开了驿馆。
望着远去的王密,杨震摇摇头,叹了口气。
王密走了好远,还觉得有点耳热心跳,回头看看驿馆,那盏灯还亮着,知道老师仍在灯下看书。抬头看看前面,依旧是伸手不见五指的夜,但比来时路上多了一点亮色,他情不自禁地加快了回家的脚步。
这便是杨公“暮夜却金”的故事。事情虽发生在两千年前,但其清廉正直、恪勤竭忠的高尚品质流传至今,其廉洁之气依旧荡然于今,其慎独之节依旧警醒于前。“却金”教会后人时时“自省、自警、自戒”,勤勉务实,廉洁自律。“暮夜”更是诠释着杨公表里如一,慎独诚善的灵魂。
慎独的境界是人内心的观照,它是一种长期坚持的儒风与意念,不虚假,不伪善,不放纵,不自欺,时刻保持谨慎的态度。慎独,在儒家的学问里,是君子言行的操守。小心谨慎,知行合一,是君子的必修之课。不以他人的眼光约束自己,不以世俗的理论框架自己,自己控制自己的欲望,坦坦荡荡做人,安安心心处事。
慎独难就难在独处的时候也能不放纵自己,这有赖于在日常生活中长期的修炼。在独处的时候,要有一个明确的意识,什么事是能做的,什么事是坚决不能做的;什么事对提高自我的修养有益处,什么事会侵蚀自己的心灵。
所谓“举头三尺有神明”,这不仅是对宗教的敬畏,更是对自己良心的敬畏。“暮夜却金”的故事再次告诫我们,人生更要学会慎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