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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要:一大海好深,薄清天空的淡色留不下痕迹,只有缱绻的白浪细细抚平着海的波纹。这里寂静,没有海鸥的飞旅声,没有风的窸窸窣窣,这里只有自己耳畔的心跳声和着船起起伏伏。可控的云,不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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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标浮舟

   期次:第712期   作者:给排水科学与工程给201张依倩   查看:21   

大海好深,薄清天空的淡色留不下痕迹,只有缱绻的白浪细细抚平着海的波纹。

这里寂静,没有海鸥的飞旅声,没有风的窸窸窣窣,这里只有自己耳畔的心跳声和着船起起伏伏。

可控的云,不必操控的船向,依照心绪随意可变的天色……浮舟静静地坐在白船上望着远处虚假的天水交界,角落里距离休眠倒计时的数字一点点变小。

三、二、一。于是他从这片宁静的、他最爱的海中苏醒。

浮舟,听起来像是个飘荡起来的、流浪的名字。但有人告诉浮舟,它是一份相当沉重的思念,是许许多多人的寄托。

小小的浮舟不懂,他决定去找自己名字的意义。

和小伙伴们偷偷打开教习室的蓝屏,屏幕上有生机盎然熙熙攘攘生长的绿色植物和在蓝色大海上划出一道道白线的船只。

地球的古籍诗句里有记载,浮是浮萍,浮萍是漂泊和孤独,而舟是在外的游子。

在宇宙间,星际里,浮则是漂浮,舟即是飞船,“浮舟”是一艘他们生活的大船。“是我们住着的好大的总飞船欸!”孩子们新奇又羡慕地夸赞浮舟的名字。

浮舟也喜欢总飞船,但他还不懂漂泊和孤独,飞船上没有孤独。大人们来去匆匆地奔走,小孩子们住在挤挤的房间里。

他站在操作台前安静看着伙伴们一个又一个开心地查询自己名字的含义,脑海里是漂亮的绿色植物、漂亮的船尾巴,还有漂亮的海。

浮舟决定喜欢自己的名字。他好喜欢那片漂亮的海。后来他长大了一点。飞船休息室半透明的舱壁前总会有前辈们三三两两地结伴驻足。他看见过有人对着飞船外的宇宙不语沉默,也看见有头发花白的年长者在同伴的安慰下思念痛哭。

浮舟经过了第一次、观察了第二次、然后是第三次、第四次……鼓起勇气,他向团坐在角落短暂重聚的长辈们走去。“打扰了,”他说。他虚心问道,我想知道为什么。他说知道自己的名字是浮萍,是舟,是总飞船。

他说他知道浮萍和舟是让人难过的意象,可他却总能从自己名字里汲取力量,即使是漂泊的浮萍,即使是在外无归的游舟。

他迷茫问道,为什么。长者欣慰地笑,夸他是一艘相当坚强的船,一艘前进着的归舟。

他们说,你看,宇宙间人类四散失联的飞船就是宇宙间游荡的飞舟,但同时每一艘失联的飞船都是地球的游子。而游子总会回家的。

他们说,我们知道人类只不过是一群找不到家的小浮萍,但是小浮萍也在努力生长,漂泊着、漂泊着,也许就能找到回家的路了。每个小浮萍多去一点地方,就离回到地球的总目标更近一点。

人类一直以来都坚信千千万万的飞舟中,会有飞舟能找到回家的路。

他们说浮舟虽然是飘摇浮萍,但它也是这场漫长的旅途中清醒的自我认知;他们说,你们都会是能找到归航路的青年人,我们的使命在未来会交给你们,为你取下这个名字的人一定将这份坚信伴随你的名字送给了你。

于是浮舟知道,他的名字承载着一艘艘宇宙里漂泊沉浮的归舟,承载着许多人回家的念想。

很重,一点儿也不轻乎。

他还是很喜欢海,这次是因为“浮舟”这个他爱的名字。

他也理所当然地爱上在大海上放空思绪。

躺在白船上时,他总会想,等到人类找到返航地球的路线的时候,他就要驾着飞船一往无前地前进。

他要做人类归途的先行军,要为身后的总飞船开辟道路,要在飞船上同长辈和同伴一起在回航路上放声歌唱。

但谁也没有想到,他后来只能在人类返航的那一天在梦里驾船驶向海边,去看洒了浓霜的沙滩,去摸温热的石头,去听海鸥盘旋嘹亮的歌声。

在成为先行军之前,他先成为了一枚信标。

孑然一身,带着他爱的名字,一艘小小的白船模型,逃亡的第一百六十四年,也是人类飞船总队A103灾难后失联的第一百五十二年,浮舟报名了名为“归巢”总飞船的“信标计划”。

信标计划,浮舟第一次听到这个词语是在逃亡第一百六十三年的E217灾难结束后。

如果要说起一切的一切的开始,那确实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久到浮舟自己还没有出生,人类尚且沉浸在万物共和的表象中。

那时候有纯净的水,有不用过滤的空气。

那时候飞鸟的尖喙没有被尘土掩埋,人类的微笑下没有强做的安慰。

那时候风和日丽、朝飞暮卷。那时候燕语莺啼、秀水明山。直到上班族拿着手机急匆匆地走地家门,直到老人们在清晨的微光下悠然地打出云手,直到慢炖的炉灶上飘出一缕缕水汽萦萦绕绕。

直到平静被打碎在一个与之前的每一天都别无二致的、普普通通的日子里。

惊愕、恐惧、混乱。公文包掉落在纷乱的街道上,公园里传来小孩子的哭声,饭食在地上和泥土混成一团独自冷去。

由此,灾难开始。风暴、地震、旱灾、洪水、海啸、火山爆发等灾害频发,地面沉降、土地退化、空气含氧量降低、有毒物质广泛附着、昼夜温差急剧变化……万物都在枯死、生灵都在哀嚎。浮舟在课堂上见过那一段历史。只说那太突然了,对万物来说,对人类来说,那一切都太突然了。

昨日还在打闹的朋友今天只能依稀辨出废墟下一双僵硬的腿;清晨还在讨要抚摸的宠物在午日的阴云下舔舐主人的手,呼出最后一口费力吸到的氧气;无数人在睡梦中被索走生命,无人接通的电话忙音压在每一个生还者的心头上。

混乱,一切都太混乱了。那个普通的日子最终还是成为了所有人一道伤及白骨的疤,沾满了哭嚎、死亡、鲜血、泪水还有绝望。

好似失去了情感和触觉,人类只能各自麻木地奔波在这一场灭世的默剧中。

地球上的一切痛苦,都终结于一个计划的正式启动。

那也是一个普通的日子,是人类在天灾平息后度过的又一个无望麻木的日子。

只不过那一天零落分布的生存基地共同响起了来自总基地的广播通讯,随之有带着呼吸器的人类裹着灰扑扑的长袍搀扶着久病的同伴一步步踏上离开地球的飞船。

灾难不知会不会再次爆发,已有的地球环境无法成为人类的生存地,未知的疾病和伤害随时会暴发。

生存无法,穷途末路。唯一可以说幸运的是,人类终于在一切迎来终点之前为自己找出了一条可行的生路。

逃离地球。不同的队伍陆续出发,无数的飞船停驻在已然蒙上灰色的蓝绿色星球前做最后的道别。

自此流离十二年。星空沉静又绚烂,星河点缀,天如银幕。

然而宇宙永恒静谧。黑暗的静谧中人类彼此取暖,在无声的广袤中燃起一簇人类文明的微弱火焰。

火焰温暖着人类心头朦胧的伤痛,驱散星际冷光的寒意,在航行路上照耀着每一个生灵的生命。

温暖、明亮、小小的一簇,却足够光彩夺目。

它摇曳在逃亡的第十二年,奄奄一息。

逃亡第十二年,A103灾难,因为诡异的风暴、星球磁场和尚未完备的遇险应急体系,飞船队伍在飞行中受到巨大影响:地球坐标丢失,无数数据受损,万计生命伤亡,人类飞船失散。

火焰将熄,只余星火余温。“安乐”系列飞船总飞船正式更名为“归巢”。

于是这一点星火开始流浪,流浪一百五十一年。

直到一百五十一年后,灾难再次来临。

那是一场浮舟曾亲历的灾难。E217灾难,一场“安乐”系列飞船在逃亡失联后飞行间遇到最大的灾难。即使是在经历过数次事故时刻准备的情况下,飞船依旧在这次突然的灾害中遭受了巨大的损失。

曾名为“安乐-111”的总飞船“归巢”提出了所谓的“信标计划”。

一个物资人手极其短缺情况下的应急计划。

NY-133星球上有一座小小的生存基地。

浮舟在基地的休眠舱中醒来,将脑海里的大海挥散。

打开舱门,惨白的灯光随着舱门打开的动静在基地内骤然洒下,他抬起手遮住眼睛,在机器运作隐然的响声中平静突如其来的寂静带来的失落和沉闷。

无论醒来多少次,小基地里清冷的安静仍然让人感觉到区别于大海寂静的死寂和寒意。

即使在苏醒之前已经按照信标手册和习惯调整过了梦境。

深吸口气,浮舟慢慢离开休眠舱。踱步、伸展筋骨,揉揉肩膀,他熟练地进行苏醒后的例行工作。

检查基地和发信设备机器的运作状况,备份仪器上检测出的星球变化和能源开采数据,记录身体状况……然后将它们写进第五十二次苏醒后的工作报告,用发信装置尝试将它发送给在宇宙间飞行的总飞船。

但也许这份工作报告会被临近星球其他的信标接收到,成为在另一个星球上驻守的信标的一份来自同伴的慰藉。

他曾接收到过一颗能源星传来的探索进度。

一份来自同行者信标前辈的第六次探索报告,第四十二次苏醒报告。报告的每一串数据和每一条总结描绘出一个与这颗星球截然不同的地貌风景。

浮舟摸了摸自己的胸膛,他还记得,只记得他将这份报告同他自己的那一份一同发出去时的那份悸动。

一枚青涩稚气的年轻信标,那时候也许在基地里痛哭出声,也许在基地绕圈大笑奔跑,也许无言沉默,只是一遍又一遍读着一个个来自光年外的文字……胸膛热得发烫,回过神来,泪水爬满了脸。

有热烈的辛酸的情感快要从心脏满溢出来。

他有无数的话想说,可那时候四周只有冰冷的机械和基地外肆意奔走的滚石,只能将千言万语写进了他的第二十一次苏醒报告里,将它传达回总飞船,希冀幸运将它传递给下一个信标。

他知道这是一份极小概率发生的幸运。这是命运馈赠给信标的奇迹。

零碎的工作结束,浮舟打开基地的一小扇特制外壳,向外眺望。

飞沙漫天,碎小的石块成群被裹挟在灰色的风沙中,能源埋藏于灰土下,这是一颗被命名为NY-133的能源星。

天气恶劣,探索工程危险且困难,浮舟只能通过这一小块被特意留下的尚且能被叫做“窗户”的透明材料向宇宙投出目光。

远望时,他好像可以穿过那一片浩瀚的漆黑原野,寻找到其他星球上驻守的信标。

他喜欢看窗外,喜欢在例行的工作结束后透过狭小的窗看远方的星星。

或许那一颗最明亮的星星上会有他的同伴。

或许那枚信标也在看他的星星。或许有其他星球的信标,和他注视着同一片星域。

孤独地活着,孤独地工作,孤独地陷入休眠。

目光交汇时,他们也许就不那么孤独。

浮舟数着那些黑暗中发光的星星。那些破碎的星星点点在孤寂的灰暗荧幕上旋转,每一粒光点都在黑暗中流浪。

人类也在流浪。也许此刻的四面八方都可能是未来人类妥协的归途,但目光所不能及的来处地球,却已经在人类于宇宙的逃亡中失去了坐标。

人类分散各地,千千百百束目光跨越星海在不知名的地方相汇。

信标留守驻地,为离去的人指引归路,为奔向的人指明方向。

只是此刻人类找不到归处。故乡无处可寻,人类无处沉湎。只有在虚幻的梦中去捕捉故乡的阳光。

浮舟回头再次确认了维生设备和发信讯号的正常运行,带着因为寂静和广阔黑暗带来的寒意中钻入自己的休眠舱内。

慢慢地沉入梦境,思绪被轻柔地带进先辈们编织的故乡。

好像有人围坐在指挥室的圆桌前。“为了回家”,他们说。“为了回家”。

信标们是宇宙中孤独的殉道者。他们是一颗独一无二的蓝宝石孕育的智慧的遗民。

他们是星海中的守望者、是归途的亭驿、是相隔光年,彼此的信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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